泠凛Lynn

飘在风中,落在雨中,滴入心中

【团酷♀】她等待刀尖已经太久-6

用过午膳后,酷拉皮卡被侍女通知必须去往偏殿一趟,她们会给她带路。通过直觉,她明白这其中必然有库洛洛的意思。她没有询问缘由,更衣后便动身了。

她们路过一片葱翠的庭院,庭院中除了栽满各类奇珍植物,还耸立着经过精心修葺的门廊与柱体。然,这些巧致的人工又有什么意义呢?真正应当去欣赏它们的人往往连匆匆的一瞥都未必有余力施舍。

走近殿前,才发觉偌大的厅堂飘出空寂的氛围,这不像一座有实际上的主人的宫殿。她向深处望去,迷濛的铅灰色遮蔽了远处的视野,仿似有不可知的力量尽可能地避免她的目光到达这所宫殿至深处的隐秘。

她谨慎地向前迈出步伐,并不时地环顾周围的情况。当一步一步更加深入,她更加确信混淆视线的并非飘浮的尘埃。终于,她发现了立在自己跟前不远的地方的一双脚,不由地吸了吸鼻子,这是她进入警戒状态的一贯小动作。

这双脚上套着的鞋子,其尖端向外延伸并翘起,还在末梢缀了两个小球。再往上打量,此人身着的衣饰颇为靡丽,但各种迥异颜色都组合到了同一个人的身上,她已无法辨识这究竟属于哪一个民族的风尚。这男人的相貌亦是如此,她暂且找寻不出有关他的任何线索,只能等待对方自报家门。

“久闻窟卢塔族公主大名了。”

他的声线听上去比较浮夸,她思忖着这人是故意捏着嗓子这么说还是他本来说话就是这样的腔调。

“幸会。您是?”

她下意识睁大的眼睛稍稍露白,彰显着一位皇女的不怒自威。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深蒙国王陛下眷顾的一名微不足道的术士而已。”

“术士?”

这个字眼直接教她颦眉,一道剑纹隐约刻在她的眉心正中。

“确是如此。我所擅长的便是解析星象与命理。”

“你叫什么?”

“名字对于我们这种本该远离宫廷的人而言有多少实际的价值?”身着奇装异服的男人挑起眉,“如果公主殿下需要一个说法来称呼我,可以叫我西索。”

“行吧。西索,”酷拉皮卡说,“试问,你是被国王派遣来给我算命的?”

“公主殿下,想必您也清楚,在这个国度,婚姻是极为重要的仪式。为筹备这件重大事宜,结合天地的景象与人的运势进行观测与规划,也属于礼仪的一部分哦。”

“呵呵,我不懂了,”她冷笑着,“你最好去问问你的‘国王陛下’,居然现在才来给我算这些东西到底是什么意思。对婚姻而言,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对彼此的信任吗?这些俗套的事务,虚伪的措辞,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有人在筹备着编织阴谋的材料。”

“公主殿下,我理解您的言下之意。您是害怕命理这种看似玄而又玄的说法,会像任人打扮的小姑娘那样被人随意歪曲并加以利用。我绝不会无端给您扣上什么帽子,只是运用我积累的技术测算一些事物。您要是对未来的事情不感兴趣,我也可以对您缄口。”

“你对我沉默有何用?回头不还是要对你的‘国王陛下’言说谶语?”

她只觉恼怒。她早见识过皇室之人的不安是如何被这些“鄙俗的把戏”轻易调动和玩弄,而且,自出生以来,她就从未从术士口中听说对任何事物全然吉祥的判断。

“不过,要是我不配合你,估计你也就交不了差,”她的唇边显露一抹倨傲的笑意,“出生的具体时间?这种信息似乎是关键的吧。很抱歉,我拒绝透露。”

听完这些话,自称“西索”的男人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他咧着嘴笑,笑得相当放肆,可他的五官不但没有舒展,反而略微扭曲。

 “看来,公主殿下过去遇到的术士都属于学艺不精的那类。”

他继续笑着,说:“对我来说,就算没有那种信息也无妨。只要将公主殿下观察得足够清楚,我甚至可以根据已知的部分逆推出您的生辰”

这个男人竟走得越来越近了。酷拉皮卡原本的自信就此成为一根陡然断裂的琴弦。可名为“命运”的旋律偏偏还要继续演奏下去,无论接下来的乐曲多么脱离常轨。

“别过来!”她喊道,“我命令你离我远一点!”

西索突然停住脚步。

“我是窟卢塔族的公主,我有权拒绝你靠近我,调查我。”

酷拉皮卡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以维持镇定,而她的虹膜开始泛红。

“说的也是呢。公主殿下,但我估计你不知道一件事,”西索说,“假使你执意抗拒配合,除了我交不了差以外,还会有一些人因此丧命。”

他偏了一下头,挺立的鼻尖所指的方向正跪着七八名侍者。

 “太卑鄙了……”

难以遏制的愠怒从胸口喷薄而出。她对心中的那个库洛洛呐喊着“你居然是这种人”,明知得不到丝毫回应和解释。

见她的身体不再移动,西索一步一步走得更近了。他的身影逼近过来,而她的心绪与惊弓之鸟无异。源于前几日与库洛洛发生的那些越轨之事,她已充分领教过成年男子的强势。此刻的她对异性很敏感,何况西索比库洛洛还高。这个男人的身材实在是太高大了,近距离看,他的强壮程度更是惊人。

对她所站立的角度而言,他的身体轮廓逐步挡住了宫殿入口处透进来的光。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她的下巴,捏住并抬起时,她眼瞳中的赤色饱和得触目惊心,比这世间的任何宝石、矿物都红得炽烈。

“这下看得十分清楚了呢,呵呵。”

西索仍旧怪笑着,他牵动的肌肉和眯起的眼却裹含几分诡谲的凌厉,刹那间,她体会到如芒在背的心虚,就好像自己被这个人看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可她这短短的十五年人生又能有多少不可告人之处呢?

“您的母亲,和您缘分很浅,”西索说,“您还有一个兄弟,遗憾的是他身体不好。”

她怏怏地想,其实他说的“缘分很浅”不无一定道理,她与派罗的母亲的确很早就去世了。转念又想,母亲的离世本就不是秘密,或许只是这个男人比常人多掌握些情报。

 “怎么不好了,”酷拉皮卡反唇相讥,“你这个神棍难道能说得上来?”

“我推测是病情反复的眼疾呢。”

西索的回答令她倒吸一口凉气。

“嗯,我再看看,”他另一只手来到她的右半边脸,伸出的指尖先触到她的眉,再沿着眉骨的起伏与眉毛的纹理抚摩而过,“您小时候,腿受过伤……腰也伤到了。”

酷拉皮卡心情忐忑。她回忆起自己的确在九岁那年从烈马的背上跌落,所以造成过一次较为严重的外伤。按理说这件事不应当被外族人知晓的,她想。

“您是春月的晴日里出生的一朵骄傲的玫瑰,芃芃木气生养了你热烈得有如火焰的色泽,这便是木火通明的格局,否则您的脸颊不会如此秀美,您的身材也不会如此高挑……”

“你……你这术士说话能不能换一种措辞!”

西索在她身上停留的目光教酷拉皮卡不寒而栗。这种过于直截了当的注视粗暴地刺痛了她身为公主与生俱来的傲慢。明明他们今日只是第一次见面,根本不够熟悉,就算当年的库洛洛也不敢这么无礼地将肆无忌惮的注意力投在她一人身上,她的怒意化为眼瞳中无以复加的血红之色。

只可惜,他说对了她出生的月份,甚至那一天的天气。她感到自身的愤怒好似一团被抽取了柴薪的火,虚浮地燃烧着。

西索说:“接下来,换一种说法怎么说才好呢?”

酷拉皮卡应声:“你们术士不是最喜欢讲什么人、什么事‘吉’与‘不吉’么?”

“这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吉凶可言哦。从公主殿下的情况来看,硬要说有什么不吉的话,”西索啧啧了几声,目光下移到少女的锁骨处,又抽手捉住她的一只手臂,顺着手腕向下看去,“您出生的那一年的春季比往年都更加寒冷,而且吧,根据我的推测,您虽然差不多是在一个晴朗的早晨出生,但您出生的那一天的晚上就又降温了,如此一来会影响您的性格。您的身心会受两种不能够和谐共处的强烈感情所左右,一种炽热如燎原的火焰般,另一种冰冷如闪露寒光的刀剑般。这会造成您生命中的磨难。”

“你还算是哪门子的术士?你说的这些乱七八糟的感情,怎么还能跟我的命运有关?”

“呵呵呵,公主殿下,这就是您有所不知了。二三流的术士也许会满口‘吉凶’,那只是因为他们不懂得命运的构成原理,”西索笑得有些阴沉,“俗人总是以为,是命运的不同发展导致人们的心境产生变化;可谁又想过呢,隐藏在人们身心深处的情感极难在后天被化解,是人们的心境不同才会做出不同的选择而导致命运的发展大相径庭。”

“那你说的‘磨难’究竟是什么?”

“哎呀,”西索讪笑,“公主殿下产生了好奇心?不是前脚还对这些旁门左道嗤之以鼻吗。”

酷拉皮卡愤愤地握紧拳头。

“有不少事情,眼下您还是不知为好。”

留下这句话,西索转身便穿过一排跪地的侍女扬长而去。他狂放而诡异的笑声回荡在身后。

他到底在笑什么?能有什么可笑之事能让一个人如此放肆地狂笑不止?酷拉皮卡越想越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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