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凛Lynn

飘在风中,落在雨中,滴入心中

【团酷♀】她等待刀尖已经太久-5

闭上眼,思绪不知不觉又回到了那一年的冬季。萧索的寒风唤来了冬日的初雪。对于她印象中的母国而言,银装素裹的世界是不曾阅读过的诗篇,意味着未知的浪漫与寒冷。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两侧林立了树木的小道上。这是一片不属于宫廷的土地。而这些树木,有些四季常青,依然维系着绿意,只是略力不从心,青碧色的叶片也蒙上了一层阴翳;其他的,模样都变得枯槁,却不甘于腐朽,它们的枝桠都倔强地向缟色的天空伸去,像一只只渴求着某物的手掌,只是仅剩下骨架。

雪花轻盈地从天空飘落,却很少在地面上积聚成形。她伸手去捧,但那些细小、脆弱的事物一旦接触到她红彤彤的手掌,便从洁白的结晶蜕变为湿润的水滴。一次又一次,她不断去用手去接,同样的结果一遍又一遍发生。

她多么想看清楚它们那微小的结构,是如何细密而谨慎地组织在一起,总是还未看清便融化了。她想到了什么,于是撩起衣裙的前襟,用裙摆的布料去接住那些星星点点落下的晶花,盯着雾蓝色织物的表面如何承接那些来自大自然的馈赠。

果不其然,不再与肌肤接触后,那些精致、细巧的存在终于得以栖身。她低下头,小心地细数着雪花的棱角,突然,一股莫名的悲伤闯进她的心扉。

它们偏偏是注定不能体会他人体温的造物。唯有彻骨的寒意才能维持住它们的姿态,否则,它们就不再是它们了。

“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青年的声音猝然传来,犹如从落下帷幕的剧场内出乎意料地响起一段被突兀念起的台词。

她寻声望去,看见了那个黑发的青年。他穿着一身裘皮,有部分皮毛从领口处显露出来,围绕成一圈。他不是从迎面的小道上走来,而是身体从一侧的树木中间穿了过来,才走到了这条石子路上。

她放下裙摆,蹙了蹙眉,无声地陈述着对这个问句的反感。这已经是条件反射。她本能地会直接联系到宫里的人对她擅自外出的斥责,即便青年仅仅是掷出一句简单的问询,未必抱有责备之心。

“不用一副这样的表情嘛。”他轻松地说着,“我也是偷偷跑出来的。”

她的眉头略有舒展。明明应当是并不互相稔熟的两个人,此刻她倒觉得与他的距离更切近了些。

“你也是来看雪吗?”

她问道,并有意克制着自己的表情浮动。

“怎么,下雪天在这个国家很罕见吗?”

“看来你是不知道了……”她再次伸出手,“这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看见下雪。”

“原来如此。”他走近,也摊开手掌心,不畏冰冷的触感,“你有想过,你看到的雪像什么东西吗?”

“我感觉有点像梨花的花瓣。白白的,很轻很薄,质地还有些透明。”

说完,她都开始不太明白自己的话怎么就这样多了起来。

“呵呵。有意思。”

“你难道觉得不像吗?”

“可能只有在这个国家,飘雪才会像梨花吧。”他说,“在我的国家,雪落下的样子,不像梨花,反倒像苹果花。”

“苹果花?”

“对。梨花的花瓣会微微透明,苹果花的白可是更厚重的。”

其实她根本没见过苹果花究竟是什么模样。但她还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目光又回到了手心上,那些飘飘洒洒的微小晶体再度化为一滴又一滴水珠,昭露着某种稍纵即逝的美。

这些变化发生的瞬间实在太过短暂了。她不禁为这种短暂动了恻隐之心,仿佛心情变成琴弦,被弹拨了一曲伤感的音律。

骤然间,她意识到了,这是一场梦。理由是,刚刚在她心间奏响的音乐正是来自前一晚那噩梦般的现实。

她垂下手,有液体顺着指尖流淌下来。她又一次想到,雪花一旦对温暖有所留念,就不再是那精微的冰晶了。

“库洛洛。”她的气息变得虚弱,“你真的还是你吗?”

“那么你自己呢?”

梦中的他反问道,亦真亦幻。

“我……我怎么可能会不是我自己呢?”

未等言毕,一抹晦暗色彩迅速在她脑海中抹开,那是来自未来的颜色,蕴含了对一切未知的忧惧。某些平日里不敢细想的可能性,作为冰山一角底部的巨大存在,在这一时刻,梦与现实的罅隙中,终于让她领教了。

她惊醒了。

比梦境更教人惊骇的是,她刚一睁眼便对上了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由于黎明尚未到来,这双眼睛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看上去更加漆黑。

“酷拉皮卡。”眼睛的主人说话了,“你做噩梦了。”

这里还是很暗,稍稍适应了缺乏光线的环境,她瞧见枕边人的皮肤上泛着不似人类的绀青色泽,那是暗夜留下的残影。

“库洛洛,你怎么……怎么还醒着?”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习惯去注意一些事了。”

“注意什么?”

“呵呵。”库洛洛轻笑着,“作为帝王,眼前与身后的事物都会想要看清楚,尤其是要习惯来自黑暗的窥视。”

他又把“帝王”这样的词汇挂在嘴边了。她忽然很想去亲眼瞧一瞧他的王座纠结是何模样,他与大臣们交换意见时又会是何等从容。

他吻了她,将她拥揽进怀。

肌肤相贴的感觉有些灼热。她闭上眼,却不能再次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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